誰不想做美人呢,要是能夠選擇,她也想當個美人,一顧傾人城,二顧傾人國,美得驚天動地蕩氣回腸。但終歸隻是想想而已,就算在夢中,她也沒有得過這樣的好事。興許得等到下輩子了。一番自我安慰後,銅盆也照完了,幼清将面紗戴上,與崖雪一塊往外走。崖雪低聲道:“幼清,那些人說的話你别放在心上,王爺都不嫌你,她們倒生了狗兒膽,竟敢當面同你說那樣的話,簡直豈有此理!”崖雪什麼都好,唯獨說話的時候,擠眉弄眼,再正經的話,由她嘴中說出來,同玩笑話似的,滑稽得很。幼清笑道:“你怎麼知道王爺不嫌我?說不定爺可嫌我了。”崖雪啧啧兩聲,“爺要是嫌你,哪裡還會将你調到院子裡。”幼清頭一回聽到徳昭讓她去跨院的事,大吃一驚,問:“真的?不是讓我回獸園麼?”崖雪見她不知情,便湊過來細細地将從院裡管事太監那聽到的話一一說來,“還是大總管親自交待下面人辦的呢,興許你還能和我住一間房。”幼清問:“調我去做什麼?”崖雪攤開手搖搖頭,“這我就不知道了。”說話間正巧走到小宅院影壁前,崖雪同她告别,轉身便往右邊走了。幼清往大花園去,一邊走一邊想着崖雪方才說的那番話。這下子她是徹底懵了,心中七上八下地琢磨着徳昭此舉的意義。調她去跨院當差作甚?行圍時讓她奉茶以及随行,難道不是他的一時興起麼?本以為回了府,她便能高枕無憂地繼續在獸園當差,等他大婚之時,定會恩澤全府,像她這樣的老姑娘,便能順理成章地出府成親了。她隻想和齊白卿過安逸的生活,不想生出什麼事端來。真真是急死個人。太陽白晃晃地曬在臉上,露在外頭的肌膚滾紅一片,心中焦灼,連帶着走路都生出幾分風來。走着走着,忽地花叢前迎面而來一隊人,幼清被曬得暈眩,瞧不清人模樣,索性往旁一退,不管三七二十一,低身就福禮。過了半晌,想着人應該都走開了,幼清腰躬得酸疼,緩緩直起身,擡腳就準備繼續往前走,目光四周都是白乎乎一片,看哪都是太陽光。還沒走出去,身後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,帶着幾分嘲弄,“看來爺近來太過親切了,如今府裡的人見了爺連個禮數都沒有。”幼清聽得頭皮發麻,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,回頭一看,果然是徳昭。他就站在五六步之外的距離,高昂着下巴,目光如炬地盯着她。幼清忙地湊過去喊聲“爺”,身上的溫度瞬間消退,毒日頭在此刻都失去了威力,她一顆心拔涼拔涼的,暗想:今年定是流年不利,竟三番兩次地往刀尖上撞。造孽。她心中數秒間已閃過各種念頭,那邊徳昭背着手緩步走上來,瞄了瞄她低眉順眼的模樣,開口淡淡道:“你在這杵着作甚,不用當差麼。”幼清乖順答道:“奴婢正要回獸園……”後半句“告假家中去”的話未來得及說完,徳昭皺眉道:“回獸園?如今你的差事在跨院。”從主子爺嘴中親自得知自己的新差事,這樣的待遇,倒是府裡獨一份。幼清并未覺得歡喜,反倒憂慮,跨院是個是非地,就憑着今兒那些個美人們看她的眼色,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剝了,要真往跨院當差,約莫是要過度日如年的日子了。徳昭見她默着不答話,勾嘴冷笑一聲,“走罷。”幼清愣頭愣腦地問:“去哪?”後頭跟着的人倒吸一口冷氣,平素無人敢這般态度在主子跟前回話的。一個個地等着看幼清被罰。哪想徳昭不怒反笑,拿手戳了戳幼清的額頭,輕輕一句,“随爺回院裡去,拿了爺的銀子,總得幹活才行。”不知是徳昭語氣太過溫柔,還是陽光太過灼熱,幼清腦袋暈暈的,擡頭又問:“幹什麼活?”徳昭沒答話,笑容融在盛夏的驕陽裡,擺袖子朝幼清招了招手,“去了就知道。”片刻後。幼清拿着個掃帚站在院子裡,徳昭摸了摸下巴,點頭:“很好,這差事很适合你。”☆、心亂得知自己的差事是掃大院,幼清一顆心安下來。掃院子而已,輕松得很。總比在這人屋裡伺候強啊。當即拿了掃帚幹起活來,要多認真有多認真。徳昭站在不遠處,漫不經心地拿眼瞧她,想着隻随便看一眼,目光沾上,便再也移不開。明明知道她面紗底下是怎樣一副相貌,卻就是忍不住多瞧幾眼。看着她想到宋阿妙,想到宋阿妙又回頭想她,兩人的性子以及模樣分明截然不同,她們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,這些他都知道,他都清楚。他自以為不是會被美色迷惑的人,他欣賞美人,這不代表他要愛美人,更何況眼前這人,跟美貌二字完全搭不上邊。是因為那雙眼睛麼?院裡起了風,自東邊而來,從牆頭吹過,一路過西府海棠,花期已過的枝桠綠油油,茂密旺盛,半點粉紅都無,碎了滿樹的白光在葉間撲騰。她正巧杵着那根竹枝兒站在樹下,一點點,慢悠悠,仔細勞作。她像是從來沒做過這等活計,兩手握着大竹枝,動作格外生硬,因為太過認真,于是就顯得更加笨拙。事實上掃地這種活,她确實不常做。獸園裡,小初子包辦了所有的髒活累活,他雖是個太監,卻格外懂得讨好姑娘,一句“姑娘家得嬌養着”總挂在嘴邊,鵲喜常笑他,說他要是真男人,定是個風流多情種。若仔細比較起來,小初子比屋裡頭那位更會疼惜人。幸好啊,幸好屋裡這位爺是個鐵石心腸的,否則真依今天從崖雪那裡聽來的話,被調到屋裡伺候,指不定她要歎氣多少回。幼清一邊掃地一邊抹汗,額頭上擦了汗,手上又汗涔涔的,光溜溜地抓不穩竹枝帚,費了好大勁,好不容易才掃完一角。沒有什麼雜物,都是樹葉,零零落落的,掃在一起堆成小小山。轉過身,餘光瞥見檐下站了個人,一身的流金缂絲圓領袍,是他,他竟沒有回屋。也不知他在檐下站了多久。幼清忽地有些心亂,壯膽快速往那邊瞄一眼,正巧迎面撞上他投來的目光。他好像就這麼一直地怔怔地看着她,看了許久許久,那雙漆黑深沉的眸子裡,沒有半點情緒波動,他看着她,不帶任何感情地看着,執拗又嚴肅。他定是又透過她在看誰了。想想也是悲哀,連看一眼心上人都無法如願,權傾天下又如何,不照樣為情愛煩惱?幼清低下頭,假裝沒看到他的眼神。情愛面前,不分貴賤,至少這一刻,思念着心上人的他和她是平等的。約莫過了半個鐘頭,大半個院子掃完了,再擡起頭時,檐下已無人影。真真是個來無影去無蹤的。幼清擡頭看一眼天空,萬裡無雲,驕陽正盛。大半日就這麼過去了。晚上幼清往來喜跟前告假,來喜見了她就笑,不由分說準了她的請求,連帶着還親自将她送出門。“院裡乙亥時分下鑰,莫耽誤了時辰。”幼清應一聲“嗳”,踩着碎步一股溜出了院子。來喜站在石階上,旁邊張德全躬腰小心問,“師父,何故對着個掃院的丫頭這般上心,爺就是一時興起,瞧她新鮮而已。”來喜白他一眼,拂塵一甩,“新鮮?哼,自爺去年末回京,這院裡的人,隻有往外面打發的份,你何時見過爺主動點名攬人進院的?”張德全似懂非懂地點點頭,豎起大拇指,“還是師父老練,一瞅一個準。”來喜笑,“準不準,得等以後再說,總之以後你小心伺候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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