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就這麼離開,宋虔之又有些舍不得。
他在屋子中間呆站了一會,小心翼翼地把燈放到榻旁地上,脫了鞋子,爬上榻去。
光坐上去,那木頭架子便是一陣吱嘎響,宋虔之難免心驚肉跳,怕這木榻被他壓垮。木頭縫隙裡參差不齊地鑽出稻草,宋虔之一巴掌在眼前晃了一下,抓住了個活物,攤開手還沒看清,那玩意兒就已經受驚逃走。
宋虔之脖子癢,摸了一下,竟然起來一條粗腫的棱,他心裡知道剛才逃走的是什麼了。
宋虔之一隻手伸到榻外,小心地提起燈,照了照榻沿,木頭潮濕,甚至有些泛青。他挪進榻裡,燈朝牆上照了照,除了凹凸不平顯得簡陋的牆面,啥玩意兒沒有。
他突然覺得沒勁起來。這榻固然是陸觀睡過的,那也是十數年前了,哪還能留下什麼痕迹。宋虔之定身坐了會,認真想了一下,在這張臭蟲亂鑽的榻上,他要是過一夜,恐怕會被蟲子吸成幹屍,算了,就躺一下,躺一下便回。
躺下後,宋虔之的眼珠轉了一圈,榻上什麼都沒鋪,硬得要死,硌着他渾身每一塊骨頭。
宋虔之翻了個身,手肘支撐在榻上,突然,明燈一晃,宋虔之提着燈,往頭頂的方向照過去,隻見牆上深刻的刀鋒轉折,字迹鋒利堅硬,與陸觀的書寫如出一轍——
“衆鳥高飛盡,孤雲獨去閑。”
·
征北軍大營,旌旗在風中被扯得飛揚不止。
陸觀正在榻上睡着,他隻能平躺,不能側身,便是如此,稍稍一動,肩背也會滲出血來。
軍中才收到聖旨,說太傅秦禹甯奉旨來議和,讓軍隊原地不動,等待議和結束,再行北上,清掃餘兵。
得令之後,陸觀本想自己先回南州,騎馬離營不足半日,他又冷不丁回來了,被龍金山一頓取笑。
他這一身傷,等颠簸到南州,不知會潰爛成什麼樣,身子能撐得住,可要是讓宋虔之看見了,那就有日子不能展眉。再說兩人分隔這麼久,見面難道不親熱?怎麼想陸觀也覺得這麼回去不大妥,索性就在這裡養傷,等班師回朝,身上也能好得七七八八,編起說辭來也容易些。
帳外一整日都是不斷的腳步聲,偶爾能聽見馬嘶,塵土、馬糞的味兒是帳篷裡最常有的味道。隻是聞得久了,就不覺得臭。
陸觀迷糊起來。
分明是在混沌裡睡着,不知道為什麼,身體裡突然生出來一條蛇,蠢蠢欲動地到處找地方鑽。
陸觀難受地皺了一下眉,便是在睡覺,他強大的控制力也不斷提醒自己不要動,以免碰到傷口。可那條蛇卻突然昂揚,吞吐蛇信子,叫嚣着要找地方下牙。
陸觀的腰不由得繃緊了,卻無法擡起,他身上壓着一樣重物。就在含含糊糊的時分,陸觀滾燙的呼吸倏然一窒,迫得他醒了過來,往腰上看去。
“看你睡得好,不忍心叫你。”幾乎同時,宋虔之便發現陸觀醒來,他将被子向上提,蓋住陸觀傷痕累累的身體,濕潤的雙手撐在陸觀身側兩邊。
宋虔之的眼眶泛着紅,看住了陸觀許久不曾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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