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沈束在臨死前掙紮留下的劃痕。
那時沈束終于看清了他繼母的意圖,試圖通過那方小窗對外求救,卻被她輕易阻止。那道劃痕便是他最後的絕望與怨恨,曹錦麗比任何人都心知肚明。
可那又如何?
病是他娘胎裡帶來的,發病是範缙激出來的,她自始至終隻是旁觀,她又怕什麼!
曹錦麗被逼到絕境反而豁了出去,忽然氣勢大變,竟理直氣壯起來:“就算那是沈束留下的抓痕,你又當如何?他沈束得病時我壓根不認識他這号人,他自己不中用憋死了自己,難不成也得賴我?!”
“自然是賴你!”
眼見曹錦麗重壓之下精神防線已然崩潰,連場面都不圓了,秦山芙也不再與她虛與委蛇,咄咄逼人起來。
“沈世子發病是阖府上下都知道的事情,你既發現他臉色不對帶他離席,為何不好人做到底,在第一次回沈府的時候就讓世子下去?你整整一個時辰都扣着沈世子在車内,到底是何居心?!”
“他那病一時好一時壞,經常喘着喘着自己就緩過來了,我隻當他又是像從前很多次一樣過一會就沒事,誰能想到竟如此嚴重!”
“那車上的劃痕清清楚楚表明當時沈世子難受得緊了,你竟還說自己想不到?”
秦山芙指了下烏伢子和石銳,“沈世子掙紮時連車外的人都發現了異常,車内的你當時又在做什麼?要知道,下了車可就是醫館,縱使徐記配不出奇藥,但身為郎中他自然知道該如何緩解症狀,你可有向徐記求助一二?”
曹錦麗冷笑,“民間郎中多是江湖術士,沈束可是侯府世子,我怎敢将他交到那種郎中手上?”
“笑話!你既看不上徐記的郎中,為何放着堂堂辛仁堂不去,反而要翠絲去他家開方子?”
曹錦麗瞬間無言以對。
秦山芙搖搖歎道:“夫人,再多的托詞,都逃不出合理二字。世子垂死掙紮,無論是好是壞,外頭總歸有個郎中,尋常人都會下意識找郎中想法子,而不是将世子扣在車内,悠悠閑閑等郎中抓些無關緊要的方子。從世子在宴會上發病一直到死,你一直在拖,一直在耗,你不僅不救他,還要将他困在自己身邊,困在車内,讓所有人看不見他,徹底斷了他求生的可能,這番所做作為,便是《大憲律》明文規定的謀殺之罪!”
謀殺二字一出,整個廳堂都寂靜了。
外頭圍觀的人也愣了半天,轉頭與身邊的人交談起來。
“哎,怎麼回事,殺人犯不是那個公子哥嗎?”
“我也鬧不懂了,怎麼這麼一番辯下來,殺人的竟是死者的母親?”
“不是正經母親,是繼母,後面進門的!”
“哦哦哦哦,怪不得……”
閑言碎語如刀子一樣紮在曹錦麗的心上,她隻覺周遭的空氣如鐵一般沉重,方才如虹的氣勢宛如山崩,虛軟在椅子裡隻覺天旋地轉。
過了好一會,她才喃喃道:“我沒想讓他死,沒想讓他死……我承認自己那日沒救他,但他是死是活,自有天意,我隻是順了天意而已……”
翠絲額間也早已布滿冷汗,但仍強撐着自己,忙跟着附和,“沒錯,世子爺的病時好時壞,總沒個準,我們原以為他這次也能挺過去,既是老天要收人,誰又攔得住?怎的撞上我們在場,就成了我們的罪過?!”
“那是因為當時隻有你們能救世子,更因為你們夫人是世子的嫡母,不是等閑之人!”
秦山芙面向康若濱道:“康大人,甯平侯夫人的這番說辭,想必您該很耳熟吧?這案子審到現在,豈不與陶小六溺水一案如出一轍?!”
康若濱面沉似鐵瞪着秦山芙,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。
沒錯,是同樣的案子。陶氏小兒的那件案子上表禦前,下達四方,早就成了各州府傳閱參照的典範。這案子讓他享盡風光,可彼時他有多得意,眼下他就有多麼束手無策。
他好歹審了這麼多年的案子,不乏律訟方面的敏銳性。早在曹錦麗在那口無遮攔的時候,他便意識到這案子與陶氏一案一模一樣,看着這女訟師在底下氣勢如虹将整個甯平侯府和他逼入絕境,這才意識到,恐怕這女訟師早在陶氏那起案子的時候,就開始為本案排兵布陣了。
然而此時才想通這一節卻也為時已晚。秦山芙見康若濱死不表态,不給他裝糊塗的機會,進一步道:“康大人莫不是忘了那起案子,陶小六溺水一案,案犯朱茂才便是拿天意做借口。眼下沈世子的這起案子,甯平侯夫人與朱茂才做了同樣的事,那便是在隻有他們能施以援手的時候袖手旁觀,最終緻人身亡。更何況,甯平侯夫人還是世子的嫡母,您可别忘了您因陶氏疏于看顧其幼子便判其流刑,那麼世子嫡母犯下此等罪過,難道罪責不該比這更重嗎?!”
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,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。
相鄰推薦:重生支配者 [普羅米亞]燃族boss當烘焙機的那些年 男二一心搞事業(快穿) [綜]星際考古集郵小隊 [足球]巴斯比寶貝 集齊七個BUG後我被大佬們通緝了 BTS人間值得 在橫濱的cos如何拯救原著的三觀 [清穿]團寵格格有閑漁 老攻是深海人魚 所有人都在向我催稿 我在咒回靠馬甲傳教 [排球少年]賺錢勿擾 重生後白月光吻了我 [咒回]大人,時代變了 地球公測後我成bug了! 大佬養的雀兒失憶了 懷了反派魔尊的崽後我跑路了[穿書] 惠媽的橫濱紀事 全修真界為我火葬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