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是被母親的咳嗽聲吵醒的。
三月底的回南天剛過不久,被褥尚且帶着惱人的濕意,又很難抵禦突如其來的倒春寒,蓋在身上比不蓋更冷。謝氏生她的時候并沒有坐好月子,如今身子像是一輛破單車,動不動這裡那裡出點問題。
她就默默地掀開自己的被子披上床邊的外套,趿拉着鞋小跑了半個房間鑽到母親的床上,伸出小細手臂抱緊她。本來她是想和母親一起睡的,小孩子火氣旺,身體總像個小太陽一樣暖和,但謝氏不想讓咳嗽聲和呻吟聲吵到她,總是不讓。
于是她隻好像現在一樣在半夜裡偷偷跑到母親的被窩裡。記憶裡穿越過來之前原主就會這麼做,大概是因為這樣所以才發起高燒,後來高燒退了,殼子裡的靈魂卻已經換了一個。
盡管已經入睡很長時間,謝氏的腳還是冰涼的,身體蜷縮着。或許是感受到背後貼上來的熱度,稍微伸展了一下。她心裡卻存着事,過了很久才睡着。
=========
早上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,床上又是隻有她一個人。被子在頸邊被掖得嚴嚴實實,腳邊也是被拍得緊緊的,外套鞋襪都放在床邊。
換成以前這樣的冷天她一定會賴床,但現在隻會立刻起來穿上衣裳。出得門外便看到母親和一個顴骨極高的管事媽媽站在院子裡,而母親一臉為難。
實在是前幾天無雙病了,我照顧她并沒時間完成,不是故意的。這兩日就是做到天亮,也會把活兒忙完。
哼,那長相刻薄的管事媽媽自鼻子裡出了口氣,太太可别這麼說,要知道就是熬夜幹活也要費燈油。太太那點子繡活本來也就換不了幾個錢,如今還要搭進去油錢,真是丢人至極。
母親一時說不出話,手中攥着的布料也被指尖捏得發皺,總之最遲五天,不必熬夜費燈油,我必然會把活計補上便是了。
剛剛還說這兩天,怎麼現下又要五天了?五日之後是不是又要說再過三日?管事媽媽譏笑道。
謝氏咬緊了牙關,說不出兩個白天不可能幹完的話:總也得三日。
那人又說了許多風涼話,才勉強同意三天補上,然後快意地甩下新的布料和針線離開。
隻是離開之前她的眼尾掃過裡屋,看見門後站着的二小姐蒼白的臉,和漆黑的死死盯着她的眼,心裡不由打了個突,但又飛快地想:怕什麼,老爺都不待見的女兒,和她娘一樣是個晦氣貨色。難得正院那位佟太太發善心要提拔她還不肯去,非要守着自己這不受寵的娘,一起餓死罷了。管事媽媽啐了一口,頭也不回地離開。
無雙皺着眉頭,看着那一臉刻薄相的管事媽媽啪地摔上門,而母親幾乎立刻坐下開始繡花。她們住的屋子既陰且冷,屋裡光線不好,母親年紀也大了視力不好,繡花隻能在屋外,風一吹凍得人瑟瑟發抖。
剛才的對話若是被人聽見,絕不可能相信這是區區一個仆婦與這家正妻的交談。若非她繼承了這具身體原主的所有記憶,一定會以為自己的母親隻是個低等仆婦罷了。
誰能相信這被人呼來喝去、荊钗布裙日日幹活不得歇息的女人,會是這家的主人‐‐從二品大員湖廣巡撫二十五年前明媒正娶回來的妻子?現在住在正院行使着正妻之責,下人們口稱佟太太的女人才是妾!
隻是,這一無背景二無見識年紀又大了的糟糠之妻,哪裡比得上年輕漂亮、出身名門,上得了台面,能幫他交際的佟氏呢?既無七出之條,又有三不去之實,這寒微之時娶的妻,如今于年大人而言,就如衣裳上一塊洗不掉的污漬,惡心之極,想來大概是日日盼着謝氏暴病而亡吧。
無雙走到母親身邊,輕聲道:娘,我餓了,我去廚房拿吃的吧。
謝氏這才發現女兒已經醒了,忙道:你什麼時候起來的?又捏捏女兒的小胳膊,确定她把所有衣裳都穿上了。
無雙特意打了個哈欠還揉了揉眼睛:剛剛。
謝氏便覺得女兒大抵是沒有聽見剛剛那一段對話的,摸摸小臉蛋發現确實不是很冷,便道:去罷。記得向你青兒姐姐問好。路上碰見其他任何人都不要管,快去快回。
無雙出了院子,往管下人飯的廚房一路溜過去。下人吃飯都早,此刻已經隻有殘羹剩飯了,她在偏僻的角落尋到一個二十歲出頭的丫環,從背後扯了扯她的袖子:青兒姐。
青兒回過頭:呀!小姐!便要提過食盒來給無雙。後者笑道:先不急,有一個顴骨很高,長相刻薄,聲音粗啞難聽的四十多歲女管事,你知道是誰嗎?
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,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。
相鄰推薦:死渣男又在求原諒 我掐指一算,你命裡缺德 溫言冷厲誠 新婚夜,我的植物人老婆蘇醒了! 穿越後我喜當後娘 洞房後,王爺連夜撕碎和離書 頂流替身 大國科技從山寨系統開始 聯姻被渣後,我重生了 團寵高家福娃會召喚術 和離當晚,暴君奪我入洞房 腰軟知青在年代和忠犬糙漢貼貼 熊孩子管教指南[快穿] 每天被迫和死對頭炒cp 初棠司徒瑾琰 時慕星沈雲川 宋衙夏憐兒 分手後,我讓渣男跪下求我回家 龍魂戰尊 蠱真人在都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