紅頭船是廣州小有名氣的潮州連鎖菜館,話雖如此,潮州人的我卻從未去過,隻是曾聽兔子提起。
兔子人如其名,是個任性古怪、活潑可愛的女生。她曾與我談紅頭船的鱿魚非常好吃,巴不得天天都吃,之後沒過幾天,她又覺得很是難吃,除了用料不新鮮,還因她是和一個指甲很長的男人一起用餐的,那個男人将吃了一半的鱿魚放到共用的醬油碟裡蘸了蘸,令她難以接受。
聽完她的描述,我首先聯想的不是咬斷的鱿魚在醬油中翻滾的模樣,而是一截長指甲,那是留在尾指上面的長長的一段,像是清朝女妃戴的指甲套般鶴立雞群,相較于另外修剪整潔的四指,總有些格格不入。而這段指甲,是屬于一個叫偉堅的男人的。
偉堅是我的初中同學,他有一點絡腮胡子,相貌堂堂,很有男子氣概,如果現在的他沒有發福的話,應該會是位帶有西洋風情的俊美男子。然而偉堅的右手尾指,确是留有充滿陰柔氣息的長指甲,令我覺得詭異。我想偉堅不會認為難看嗎?
于是某天,我問了他一句“我可以把它剪掉嗎?”
“你可以試試?”偉堅對我露出壞壞的笑容。
“那我就試了哦?”
“你真敢?”
他的話還沒講完,我已取出剪刀,手起刀落,那截灰色醜陋的指甲掉落到課桌上。偉堅看着我,嘴角動了動,顯然是想罵,但強行忍住了。那時我有些心虛,便支支吾吾不知道換了什麼話題搪塞過去了。後來我回家問了爸媽,母親說尾指留長指甲,通常有兩種意思,一是民間認為此能聚财,二就比較簡單粗暴,僅僅是拿來作為摳耳朵摳鼻孔的工具。我想偉堅不會因為摳不了耳朵和鼻孔怪罪我,應該是他對長指甲可以聚财深信不疑吧。
隻是我和偉堅本來就是見面随便聊幾句的普通同學。對于這樣一個無關緊要的人,那會我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極度無禮的事,甚至在很長的時間裡,我都忘了這回事,現在多半是上天看不下去,借着兔子的嘴巴提醒我,讓我記起過去的錯誤吧。
對不起啊!偉堅,我很想對你這麼說,雖然你也多半記不得我這個人和這件事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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